本文(wen)作者/韩小妮
那一年，南(nan)市并入黄浦。从此，以“310102”开头的身份证号码绝(jue)版。
那一年，上海的楼市还分为内销房(fang)和外销房，中高档楼盘的单价在6000元到7000元(yuan)之间。
那一年，张国荣来上海(hai)开了演唱会。那是他第一次来内地办(ban)个唱，没想到也(ye)成了他在上海的最后一次……
1999年，26岁的朴树唱(chang)着《我去2000年》，满怀对新千年(nian)的期待。
20年后，我们也去2000年，看看那(na)时的上海是什么样子(zi)。
一
2000年伊始，豫园九曲(qu)桥竖起迎新千年长廊。/周红钢 摄
2000年的春节是(shi)2月5日。那一年是(shi)农历庚辰年，俗称龙年。
中国人历来有龙的情结(jie)。有人专门算了一下：
2000年人称“新千(qian)年”，公历整千(qian)年巧遇龙年，这(zhe)要“三千年等一回”，下回得等到5000年（也是(shi)庚辰年）了。
100龙年到来之际(ji)，梅陇镇广场把中庭布置成了“侏罗纪(ji)公园”。/张春海 摄
整个90年代的高速发展，给(gei)上海在新千年开了个(ge)好头。
当时，上海(hai)已成为世界上高层建筑最多的城市(shi)。到1999年底，8层(ceng)以上的高层建筑达3185幢。
要知道，1990年，上海的高层建筑才739幢。短短十年(nian)间，数量几乎翻了两番。
其中，有不少高(gao)楼集中在浦东陆家嘴。420米、88层的金茂大厦是当时的“上海第一高度”。
人民币2000年的陆家嘴，金茂大厦是“第(di)一高度”。/陈石麟 摄
不过旁边的上海(hai)国际金融中心已通过立项，“创新高”只是早(zao)晚的事。——后来(lai)的故事你也知道了，如今陆家嘴已集齐“厨房(fang)三件套”。
浦东开发十年，交(jiao)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。浦东新区首届人(ren)民政府在那一年宣(xuan)告成立。
浦东开发(fa)十周年，八佰伴门口竖起宣传广告。/周红钢 摄
而在浦西(xi)，黄浦区、南市区在那一年“撤二建一”，设立了新(xin)的黄浦区。
从此，“南市区”功成身退，从上(shang)海的行政版图上(shang)消失了。以“310102”开头的身份证号(hao)码也随之绝版。
但是作为(wei)“上海源”的所在地，“老南市”至今是让许多上海人魂牵梦萦的名字(zi)。
曾经的南市区地图
那一年，初代网络作家(jia)、如今改名为“庆山(shan)”的安妮宝贝出版了作品集《告别薇安(an)》。她笔下的都市男女爱穿白棉布裙(qun)子和棉布衬衣，喜欢酒吧、音乐和香水。
同名小说(shuo)《告别薇安》里(li)的男主人公生活在上海，“每天早上他(ta)坐地铁去公司上班，在地铁车站(zhan)买一杯热咖啡，然后在等车的间隙把它喝完。”
彼时，地铁二号(hao)线一期工程在试运行9个月后正式通车。6个(ge)月后，地铁三号线一期通车试(shi)运营。
三号线中潭路站附近，“两湾一弄(nong)”改造工程“中远两湾城”已显轮廓(kuo)。/吴文骥 摄
噢对了，那时上海人(ren)习惯称三号线为“明珠(zhu)线”。试运营期间，它的行车间隔是(shi)30分钟。
对比现在上(shang)海轨道交通四通八达的17条线，以及高峰时间几分(fen)钟的行车间隔，不得(de)不说，二十年，今非昔比。
??
二
那(na)一年9月，全世界的目光聚(ju)焦到了澳大利亚悉尼，上海人(ren)也在关注那里举办的第27届夏季奥运会。
上海姑娘陶璐娜(na)轧了记台型，夺得女子气手枪50发(fa)冠军，为中国代表团赢得(de)首金。
2000年9月(yue)17日，上海姑娘陶璐(lu)娜为中国夺得悉尼奥运首金。/焦(jiao)卫平 摄
在她的家乡(xiang)，上海康城立即宣布，要送一套房子给(gei)她。
也许是一种(zhong)营销方式，据说这家房产商摩拳擦(ca)掌准备了10套(tao)类似住房，作为送给上海金牌(pai)运动员的奖品。
当年的报纸刊登了上(shang)海康城赠房的消(xiao)息
最(zui)后，陶璐娜和王励勤分别获得(de)了住房一套。当时的新闻称，面积(ji)为100平方米，两室两厅，价值30万元。
数学好的你掐指(zhi)一算，是的，单(dan)价是3000元一(yi)平米。
新千年伊始，从徐家汇商圈，长宁区新华路、虹桥(qiao)一带，到静安区南块，卢湾区建国路(lu)附近，虹口区欧阳路一线，上海中高档楼盘(pan)的单价基本在6000元到7000元之间。
成片的旧房旁(pang)边，一幢幢新楼(lou)拔地而起。/张(zhang)春海 摄
就连原本高(gao)高在上、遥不可及的外销房也在纷(fen)纷降价、外销转内销。
比如地处番(fan)禺路、平武路口的仁达公寓，从原(yuan)价1200美元/平方米降至均价5300元人民币/平方米在出(chu)售。
当时报纸上外销房转内销降价(jia)销售的广告
内(nei)销房和外销房之间的(de)价格鸿沟被填平，那一(yi)年传出内外销房并轨的(de)消息，也成了水到渠成的(de)事。
从此，外销房逐渐淡出上海商品房的历(li)史舞台。
那时候(hou)，上海为了鼓励市民(min)的住房消费，真是操碎了心。
房产交(jiao)易契税从原先的3%降为1.5%，其(qi)中地方贴费一半，市民实际只交0.75%；
个人购买商品住房所支(zhi)付的购房款及购房贷款利息(xi)，5年内可从个人所得税计征税基中扣(kou)除……
购房者乘坐房产商提供的免(mian)费巴士，参观梅陇的样板房。/金定根 摄
回(hui)首2000年，不少人扼腕叹息，后悔(hui)没有出手买房。不过，当年要(yao)拿出积蓄、申请贷(dai)款来买房，还是一件需要魄力的事。
毕竟，那(na)一年上海城市居民家庭的(de)人均年可支配收入只有11718元。
许多上海人选择了先(xian)走一小步：买下自己住(zhu)的公房。
2000年6月30日前，上(shang)海独用成套公房出售成本价按每平方米(mi)建筑面积1198元计算。
赶在价格调(diao)整前，不少区县公有住房出售部门出现(xian)了排队购房的场景。
那(na)年国庆前，杨浦区房地局权籍管(guan)理所每天有逾千人排队购买居住(zhu)公房产权。/王照晖 摄
同样让许多上海人抱(bao)憾的是，没有抓住上海股(gu)市那一波跨世纪的牛市行(xing)情。
2000年7月(yue)19日，沪指首次冲上2000点大关。
上证指数从1999年5月19日的1000多点起步，到2001年(nian)6月14日最高上摸2245.44点，两年涨(zhang)幅翻番。
龙年春节股市(shi)还未开市，老股民已聚集在证券公司(si)门口。/张春海 摄
不过，股票(piao)的事情谁说得准呢？冲上巅峰后，上海股市随即开始了长达三年(nian)的漫漫熊市。
三
那是电子商务初见端倪(ni)、实体零售风头正劲的年(nian)代。
前一(yi)年刚刚改造成步行街的南京路上，观光(guang)客买了不少东西(xi)。/周红钢 摄
上海的高(gao)档百货商店在那一年经历(li)了洗牌。
春节刚(gang)过，南京东路上(shang)开张7年多的先施百货默默关张(zhang)。南京西路上的WINGS鸿翔百货也一度闭门谢客，随后(hou)传出易主的消息。
淮海路上的巴黎春天在那两年(nian)两度易帜。
商场门口那座高(gao)25米、重25吨、造价高达(da)6位数的“埃菲尔铁塔”被锦江乐园接(jie)盘，重新拼装在乐园主干(gan)道上。
巴黎春天门口(kou)的仿真“埃菲尔(er)铁塔”，曾一度是路口一景。/张春海 摄
商(shang)场从来就是“你方唱(chang)罢我登场”。连卡佛在(zai)那一年入驻淮海路上的上海广场(chang)，到了10月，南京西路(lu)上又一家高档百货中信泰富开始试营(ying)业了。
不过许多讲究实惠的老百(bai)姓还是更认这句广告语——“走走看看(kan)其他路，买卖请到(dao)四川路”。
当年的(de)四川北路因价格实(shi)惠，人气着实兴旺。/赖成钊 殷(yin)建伟摄
四川北路商业街正值(zhi)兴旺，隔壁的七浦路服装市场当(dang)年还是马路市场。
同样开在马路上的华亭路(lu)市场在那一年搬迁去了襄阳路。在老(lao)城厢，新开的董家渡布料市场又(you)吸引了上海人的目(mu)光。
刚开张的襄阳路市场(chang)，成了许多老外购物的地方。/张春海(hai) 摄
抱着新买的杂(za)志，按照上面心仪的款式，直接跑到董(dong)家渡来选料子，然后找裁缝定制。
一件双面羊绒大衣，面料(liao)连加工，400元(yuan)；全棉莱卡布料20元一米(mi)，做件西装外套总共才100多元……“到董家渡(du)驳样”成了那些(xie)年时髦人士、外国友人都爱的一(yi)项活动。
二十(shi)年弹指一挥间，有多少商(shang)场、市场的名字已堙没在商海(hai)沉浮中？
那些经受住大浪淘沙的，如今(jin)又要与更加强大的对手——互联(lian)网经济抗衡了。
四
那(na)一年，私车牌照开始无(wu)底价投标，取消(xiao)了原来私人上牌额度底价9.8万元、沪产轿车2万元的限制。
按照规定，除进(jin)口车以外，拍卖(mai)对所购车辆的品牌不设限。不过(guo)首月中标且购车上牌的(de)车主中，还是有88%选择了沪产轿车(che)，其中桑塔纳又占了75％。
2000年，私车牌(pai)照无底价竞标现场/竺(du)钢 摄
那年年(nian)初，私车牌照“开盘价”为(wei)8800元，随后(hou)逐月上涨到最高价19900元，又下滑到(dao)10400元……
如今经(jing)过二十年的起伏，上海车牌终(zhong)于稳坐“世界上最贵的铁皮”这把交椅(yi)。
2000年的上海，差不多每5个(ge)人拥有一部手机。以270万的数字，成为国内拥有(you)手机用户最多的城市。
手机销售在上海市郊越来越红(hong)火，图为农工商超(chao)市青浦店选购手机的顾客。/周元生(sheng) 摄
当年的手机制造(zao)商“三巨头”是摩托罗(luo)拉、诺基亚、爱立(li)信。
手机逐渐普及，拷机尚未谢幕。那一年春节， 上海国脉128寻呼(hu)台依旧收到了30万人次的“拜年”预约。
如今寻呼台和这样的台式电脑(nao)，都已成为记忆里的(de)老古董。/周红钢 摄
至于固定电话(hua)，使用的人也大有人在。上海市电话局甚至推出了(le)一种“801”免费电(dian)话——收听1分半钟广告，可免费获(huo)得3分钟通话时间，节省1角6分钱。
免费(fei)的东西，对上海人来说向来是喜(xi)闻乐见的。
结果(guo)统计显示，最多一天有(you)7万多人次拨打了“801”免费电话，人气之旺远远超(chao)过了它的广告收入。
2000年人们还习惯(guan)于冲洗照片，外滩摄影点冲扩(kuo)部人满为患。/金定根 摄
那是用Walkman听音乐(le)的年代，去美亚音像买(mai)一盒卡带，价格是9块8。
那一年，周杰伦(lun)带着同名专辑《Jay》横空出世，孙燕姿唱着《天黑黑》出道。
港(gang)台流行音乐舞台上新人辈出，不(bu)过上海的演出市场还(hai)是大咖的天下。
尤其是9月(yue)的八万人体育场，罗大(da)佑、张国荣和李玟接连登场。
为了确保演唱会(hui)顺利举办，与张国(guo)荣“前后脚”登台的罗大佑，甚至(zhi)签下了国内演出市场首份由歌手(shou)与主办单位共同分担票(piao)房风险的合约。
2000年9月，张(zhang)国荣上海演唱会现场/张春(chun)海 摄
那是张国荣第一次在内地(di)举办个人演唱会，没想到也(ye)成了他在上海的(de)最后一次。
当2000年走到尾声的时候，媒体和商家(jia)又炒起了“迎接新世纪”的概念。
吃瓜群众们不禁困惑了(le)：21世纪到底从哪天开始(shi)？上一年岁末，全球(qiu)不是刚庆祝过千年的交(jiao)替、百年的更迭吗(ma)？
金贸大厦在新世纪(ji)零点“写”出了“二00一”/朱(zhu)岚 摄
最后天文学家出来说(shuo)话了：“英国格林尼治天文台、美国(guo)海军天文台和巴黎经度局(ju)等国际权威颁历机构都认为，21世(shi)纪从2001年开始。”
“2000年是人类社会从公元元(yuan)年起度过的第2000个年头，过去的2000年1月1日各国举行(xing)的新千年盛大庆(qing)祝活动，当在情理之中。”
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(shuo)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？二十年(nian)过去了，2000年成了记忆里一张泛黄的相片(pian)。
你的“上海2000”，定格在什么画(hua)面上呢？
－ END －
写稿子：韩小妮/ 编稿子：韩小妮/
画图画：二 黑/ 写毛(mao)笔：陈冬妮/
做图片：二黑/
拿摩温：陈不好玩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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