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唐朝历史上,曾有(you)过这样一件趣事。武(wu)则天主政时期,曾有(you)两位出了名的酷吏,一个叫周兴(xing),一个叫来俊臣。这两位酷吏以(yi)手段残酷,严刑逼(bi)供闻名。在武则天时代,这两位酷(ku)吏,曾是朝堂上的噩梦(meng),让很多官员闻之色变。
不过后来,有人向武(wu)则天举报,说周(zhou)兴谋反。于是武则天(tian)便下令,让另一位(wei)酷吏来俊臣去审讯周(zhou)兴。来俊臣和周兴(xing)同为酷吏,知道周兴也精通刑讯逼(bi)供的手段。想要让周兴开口,恐怕(pa)并非易事。
此后,来俊臣便想出了一个办法。因为当时(shi)周兴还不知道自己被举报,所(suo)以来俊臣就先请他喝酒,向他(ta)讨论刑讯逼供的‘终极手段’。周兴不知是计,所以便直接(jie)说道:你找一个大瓮,四周用炭火烤热(re),再让犯人进到瓮里,你想想,还有(you)什么事不招供呢?
得到妙(miao)计的来俊臣,马上让人按(an)照周兴所说,找来大瓮,并且用炭火烤热。等到一切准备就(jiu)绪后,来俊臣指了指周兴,示意周兴自(zi)己进去。周兴此时才知道自己中了(le)计,面对自己的(de)手段,周兴自然不敢尝(chang)试,所以只能马上磕(ke)头认罪了。
这个故事,就是成语‘请君入瓮’的由来,相信很多人(ren)也都听说过这个故事。不过,对于(yu)周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?他又是(shi)怎样成长为一个酷吏的?最后结局又(you)是如何?大家可能就不太熟悉了。
实际上,周兴虽然是一个酷吏,但他的人生其实也是一个悲剧(ju)。周兴和来俊臣这样的酷吏,之(zhi)com所以会集体出现在武则天时代,其实不光是因为他们本性很坏,更是因(yin)为那个时代比较特殊(shu)的缘故。
要想说清楚这件事,我(wo)们还得从周兴入仕时说起。
周兴,出生时间不详,字号(hao)不详,家世不详。虽(sui)然周兴是历史上很有名的酷吏(li),但实际上,史书上(shang)对他的记载其实并不多,对他做(zuo)官之前的记载,更是(shi)完全一片空白。
之所以会这样,除了(le)史书篇幅有限的缘故之外,还有一(yi)个很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周兴并非出身(shen)世家大族,而是出身于寒门。
这(zhe)事其实很好理解,世家(jia)大族的祖上,一般都有比较名望(wang)的先祖。隋唐时期的顶级世家,历(li)史甚至可以直接追溯到汉(han)朝的时候。这样的世家大(da)族,自己家里就会记载历史(shi)。不但会修完善的族谱,还(hai)会修自己家的家史。所以,后世史官在(zai)修史的时候,只要能找到相(xiang)关资料,马上就能查出来,某个出身(shen)世家大族的官员(yuan),他祖上是谁,老祖(zu)宗都干过什么事。
但(dan)是,寒门弟子不行。
寒门子弟,生活(huo)在社会底层,家庭(ting)连吃饭都成问题,自然没(mei)精力去琢磨自己老祖宗是谁,也没(mei)时间去考证自家历史(shi)。再说,寒门子弟的老祖宗,多半也没(mei)干过什么大事,所以也(ye)没必要去记载。
但是,这个出身,后来却决定了周兴一生的命运。
客(ke)观来说,周兴其实是个很努力的人,虽(sui)然出身底层,但一直在努力学习(xi)。靠着自己的努力,通(tong)过科举考试走上了仕途,后来还逐渐当(dang)上了县令。
大家(jia)其实可以想一下,就(jiu)算是现在,一个生长在普通人(ren)家的孩子,通过自己的努(nu)力,当上县长,难(nan)度得有多大。而且,周兴当县令的(de)时候,应该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(yang)子,这就更难了。而且(qie),唐朝初期的时候,普通人家的孩子想(xiang)要做官,可比现在的难度,还要大上十(shi)倍不止!
所以,青年时代的周兴(xing),其实是个很优(you)秀的年轻人。
但是(shi),当上县令之后,再想往上升官,难度就大了。
周兴做县令的(de)时候,正是唐高宗李治在(zai)位时期。李治在位的时候(hou),唐朝的科举制已经逐(zhu)渐推行开来,但还没有后面的明(ming)清时代那么完善。另外,唐朝(chao)初期的时候,世家(jia)大族的实力极强,就连皇帝本人(ren)都要受到制衡。李治在位的几十(shi)年时间里,和世家大族争权,一直是他的主要工作。
所以,生活在这(zhe)个时代的周兴,既是幸运的,也(ye)是不幸的。
幸运的地(di)方在于,如果是在唐朝以(yi)前,以周兴的家世背(bei)景,根本就没机会做官。不幸的(de)是,唐朝初年,世家大族的势力(li)依然很强,对于国家选(xuan)官依然有很大的控制(zhi)力。这就使得周兴想要升官,变(bian)得困难重重。
做(zuo)县令期间,周兴(xing)政绩颇佳,不但将当地治理(li)得井井有条,而且对当地的法(fa)治建设,做出了很大的贡献。周兴这个人,似乎天生对法律有着很(hen)高的天分。以前学的就是律法(fa),工作以后在这(zhe)方面也很擅长。
做了几年的县令(ling)之后,因为政绩优(you)秀,周兴被召到了长(chang)安,决定接下来的工作分配。
来到长安的(de)周兴,当时应该是极为兴奋(fen)的。以他之前的优秀政绩,这次(ci)入京之后,后面(mian)估计肯定会升官。但是(shi),就在周兴梦想(xiang)着自己能够步步(bu)高升的时候,京城这边,却很(hen)快给他泼了一瓢凉水。
入京之后,周兴等了一天(tian)又一天,依然没人来搭理他。京城这边(bian)的官员,似乎已经将他彻底忘了一(yi)样。为了升官,此时周兴不得不开始进(jin)行活动,希望京城内(nei)某位大佬能够看中自己,给自己升官。
然而,跑了一大圈(quan)之后,周兴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(xiang)要的结果。而且,跑了一圈之(zhi)后,周兴总算知道,为啥没人搭理自己(ji)了。
原来(lai),当时的唐朝高层,正(zheng)处于一个十分诡异的状态当中。身为皇(huang)帝的李治,已经全面掌权(quan),而且想要制衡那些世家大族。出于(yu)这个目的,李治开始(shi)大范围提拔寒门官员,让这些寒门官员,去和(he)那些世家打擂台,继而让他的皇位(wei)更加稳固。在这个过程当中,武(wu)则天正是因为代表了寒门(men)官员,所以才会逐渐上(shang)位,继而逐渐掌权。
但是,李治和武则天这边发力的同时,那些(xie)世家官员们也不傻。这些世(shi)家官员们很清楚,如果让那些寒门官(guan)员上位,他们这些世家的利益,势必(bi)要受到冲击。所以,当时几乎所(suo)有世家官员,都形成(cheng)了一个共识,那就是必须压制寒门出(chu)身的官员。
对于寒门官员,能不提拔(ba)就不提拔。就算到了不得(de)不提拔的程度,也要想办法(fa)泼脏水,将寒门官员尽量拉(la)下来。
正(zheng)是因为这个原因,周兴入(ru)京之后,原本身为皇帝的李治(zhi),已经打算提拔(ba)他。但很快就有人上书,说(shuo)周兴科举考试成绩不行,不合规定。所(suo)以后来,李治也只能放(fang)弃了提拔周兴的念头。
在这之后,高(gao)层便没人再理会周兴。那些负责进(jin)行决策的宰相们(men),更是一个个装起了老好人,直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(qi)。唯有其中的魏玄同,出于(yu)好意告诉了周兴(xing)。但在这之后,周(zhou)兴却反倒偏执地认为,是魏玄同给自己下了绊(ban)子。
就因(yin)为我不是出身世家大族,所(suo)以你们就能这样吗?
不带这样欺负(fu)人的吧?
从这时开始,周兴(xing)心中就对世家大族(zu),有了很大的恶感,期望着有朝一日,能够将这些世家大族,全部拉(la)下马。而对那位好心(xin)告诉他的宰相魏玄同,周兴也同样心怀(huai)恶意。
这种恶意,就像一颗种子。虽然以周兴目前(qian)的身份来说,根本没人会在乎。但(dan)只要种子生根发芽,若干年之后,总会(hui)成长为参天大树。这个恶意,也为后来(lai)周兴成为酷吏,埋下(xia)了伏笔。
此后的很(hen)长一段时间里,周兴靠(kao)着自己过人的政绩,还是慢慢升(sheng)迁,而且逐渐被调入京城做官(guan)。后来,随着李治去世,武则天开(kai)始全面主持朝政(zheng),周兴的机会,终(zhong)于来了。
武则天主政之后,为了稳固自(zi)己的地位,开始更加广(guang)泛地任用寒门官员。如此(ci)一来,武则天和那些(xie)世家大族的矛盾,也就越发严重。除此之外,武则天当时的身份很特殊(shu),除了这些世家大族之外,还有李家宗(zong)室成员,以及很多心向李唐的官员,都反对武则天。如何才能牢牢(lao)掌握住权力,成了当时武则(ze)天最头疼的问题(ti)。
此时(shi)的武则天,便急需一批爪牙,一批(pi)酷吏,为自己除掉那些反抗的官员。为此,武则天曾公开鼓励(li)告密,当时唐朝内部,不管是百姓还是(shi)官员,都可以来京城告状。就算(suan)最后查无实证,也不会得到任何处罚。如果(guo)真的查出了问题,还会给举报人(ren)重奖。
在武则天的鼓励下,一个人人争相(xiang)告密的时代,开始出现(xian)了。
不过,在这个时代开始的同时,还有(you)一个问题需要解(jie)决:告密之后,怎么才能让被告认罪呢(ne)?如果走正常的司法程序(xu),那无疑会相当费事费力。而(er)且,以那些世家大族的手段,很容(rong)易在这个过程当中做手脚,最后(hou)搞出一个无罪释放(fang)。
所(suo)以,最好的选择,就是(shi)直接屈打成招!
因(yin)为这个原因,武则天(tian)时代,开始出现了一大堆的酷吏。
在武则天开始(shi)颁布这些新法的同时,当时正在(zai)京城做官的周兴,很快意(yi)识到,这或许是自己人生(sheng)中最大的机会。周兴精通法律,而且也精通刑讯逼供,此时的环境,恰好(hao)适合他发挥自己的优点。再加上出身寒(han)门,多年被世家官员欺压的经(jing)历,让周兴义无(wu)反顾地走上了这条路。
周兴也许知道,武(wu)则天想要的,不过(guo)是一群受她指挥的爪牙,只是想要养一(yi)群疯狗而已。
但为(wei)了自己的权势,周兴愿意做这个疯狗。
此后,周兴凭借(jie)着自己的诬告和逼供手段,很快就(jiu)脱颖而出,成了武则天的心腹。只(zhi)要武则天看谁不顺眼,觉得有人要反(fan)对自己,周兴马上就会去罗织罪名(ming),然后将对方抓起来逼供,最后坐(zuo)实罪名。
在接下来的七年(nian)时间里,周兴成了人人谈(tan)之色变的疯狗。在这七年当中,他(ta)陷害了大量的名(ming)将贤臣。这虽然帮武则(ze)天进一步掌握了权力,但同时也为(wei)唐朝造成了无法弥补(bu)的损失。
在这七年当中,周兴一(yi)直冲在第一线,冤杀了很多很多(duo)人。这其中比较有名的,要数前朝宰相(xiang)郝处俊。郝处俊是(shi)李治时代的宰相,一直反(fan)对武则天掌权。武则天摄政之后,周兴指控郝处俊有罪,直接将郝家全家杀绝(jue)。通往刑场的路上,郝(hao)家人大骂不止,周(zhou)兴还命人以木球塞住(zhu)郝家人的嘴,阻(zu)止郝家人咒骂武(wu)则天。
另外,当年那位好心通知周兴的宰相魏玄同,也没能逃过周兴(xing)的毒手。周兴掌权后,诬告魏玄同(tong),最终逼得魏玄同自尽于家中(zhong)。
整(zheng)整一代人杰,几乎被直接杀绝。
正(zheng)是因为这七年当中,武则天清理掉了(le)太多的牛人。所以后(hou)来,唐朝军方出现了(le)人才断层,这也为之后唐朝大肆任(ren)用藩将,最终酿成安(an)史之乱,埋下了祸根。
总之,在这七年(nian)当中,周兴和其他几(ji)个著名酷吏,成了人人谈(tan)之色变的恶魔。在他们的残酷压迫下(xia),反对武则天的声音(yin)越来越小。公元690年,武则天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,正式(shi)称帝。此后不久,周兴再(zai)次猜中了武则天的心思,上书建议剥夺李家(jia)的皇族身份。在周兴上书后,武则天很(hen)快也同意了这项提议,直接废了(le)李家的皇族身份。
随(sui)着武则天登基,作为武则天心腹爪牙(ya)的周兴,权势也越来越炽手可热。但此时的周兴,却忽略了一个问(wen)题,那就是时局已经开(kai)始变化。
之前武则天虽然掌(zhang)权,但一直只是太后(hou)。作为太后,想要成为一代女皇,武则天自然要任(ren)用酷吏,打压异己,为自己扫平道路。但如今,武则天已经成了一代女(nu)皇,接下来的武则天,已经不再像(xiang)以往那样需要酷吏。她现在需要的,是(shi)稳定和团结,是全国上(shang)下的歌功颂德。只有这样,她的皇(huang)位才能坐得稳。
此时的武则天,既需要保留几(ji)个酷吏,帮自己继(ji)续清除异己。同时也需要杀几个(ge)酷吏,给天下做(zuo)一个交代!
在这个紧要关头,周兴(xing)依然不知收敛,所以就成了武则天以谢(xie)天下的那只鸡。
公元691年,就在(zai)武则天称帝一年之后,有人诬(wu)告酷吏之首的丘(qiu)神绩谋反。武则天当即下(xia)令彻查,而后杀(sha)了丘神绩。此后(hou),又有人上书,称周(zhou)兴与丘神绩同谋。武则天随即下令给(gei)来俊臣,让来俊臣负(fu)责审理此案。
然后,就有了(le)我们开头提到的那(na)个故事。
当周兴微醺之后,提出了自己(ji)的看家逼供手段之后,来俊(jun)臣马上就把这个手段用在了他(ta)的身上。见到那口被烧的(de)通红的大瓮之后,周(zhou)兴吓得直接磕头认罪,连扛一(yi)下的勇气都没有。
一代酷吏,被(bei)自己的手段吓倒,实在是一种讽刺。
在这之(zhi)后,武则天拿着周兴(xing)的供词,大概是觉得周兴(xing)以前确实还有点功劳。所以(yi),武则天最后并没有杀周兴,而是将周(zhou)兴流放岭南。但最终,周兴依(yi)然没能逃过一死。因为就在他(ta)刚刚离开京城之后,在被流放(fang)的路上,很快就有(you)昔日被他陷害的仇人找(zhao)了过来,直接杀了他。
一代酷吏,就这样(yang)结束了自己的一生。
回顾周兴的一生,我们不难(nan)发现:身为酷吏的周兴,肯定是一(yi)个小人无疑,这点毋庸置(zhi)疑。身为宰相的魏玄同,好心告诉他(ta)结果,却反倒被他记恨,最后(hou)被他逼得自杀。如果说这样的人(ren)不是小人,真是没有天理了。
这样的周(zhou)兴,最后落得那样一个结果,只能说是(shi)罪有应得,大快人心。
但同时,我(wo)们也应该注意到的是,周兴能够上(shang)位,也是因为当时特殊的(de)时代背景影响。如果不是因(yin)为当时的时代特殊,就算周兴是个小(xiao)人,恐怕也没有成为酷吏的机(ji)会。
武则天掌权(quan)期间,之所以会酷吏横行,这其实(shi)是时代的悲剧。为何会酿成这样的(de)悲剧?为何周兴这样的酷吏(li)会大行其道?这些问题,其实才(cai)是最值得我们深思的。